阿尔斯兰现在很镇定，虽然这种镇定某种意义上并不是真正的镇定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他堂堂圣火教徒、大漠孤狼，究竟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样一个境地呢？

        阿尔斯兰被人扣着手腕压在墙边，对上面前人已被点燃的双眸，tou一次觉得自己似乎失算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手指轻微地抽动了两下，垂下眼忽然自顾自勾了下chun，闭目仰脖吻了上去。

        几个时辰前。

        曾经恨不得遮个点就出门搔首弄姿的西域浪子此时裹着mao茸茸的大厚斗篷，坐在华山纯阳gong太极广场的台阶上，几乎把自己缩成一个球，斗篷的兜帽压得低低的，lou出一双亮亮的异瞳来，一边唾弃大冷天还非要出来的自己，一边又控制不住把视线往广场中间那淋雪练剑的人shen上飘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人一柄长剑横于xiong前，墨发高束眉目俊朗，自有一gu正气凛然，碎发上沾了雪花又随风飘去，简朴dao袍在风中猎猎，确是一副仙风dao骨，遗世独立。

        正是纯阳gong清虚一脉弟子，宋寄北。

        宋寄北还剑入鞘，闭目静立片刻，抬眼时眸中一dao光倏忽闪过，剑意凛然。而后他偏过tou，才看到缩在边上分明冻的要死还倔强候着的阿尔斯兰，怔了一瞬，眉tou不易察觉地皱起，快步走过来把人拎起来，语气不善：“不是同你说了不要随便出来，你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大病初愈不宜外出。”阿尔斯兰没jing1打采地接了话茬，掀起眼pi瞅他一眼，颇为不满，“这位dao长，我很感谢你救我一命，但我真的已经好――嘶！”

        宋寄北面无表情地收回方才在他腰间掐了一下

        的手，歪了歪tou：“好全了？”

        阿尔斯兰扒着他肩膀不撒手，表情狰狞：“……你们中原人太可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寄北心知肚明自己没用力，这西域人惯会示弱撒jiao，这些日子以来他被坑了无数回，吃一堑长一智，终于懒得同他多言，干脆将人背在背后，大踏步回了自己房间。阿尔斯兰伏在他shen后，额前细碎的金发落下来，遮去了眼中看不透的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 宋寄北是几个月前在华山脚下捡到阿尔斯兰的。彼时阿尔斯兰裹着一声破衣烂衫，遍shen血迹，意识模糊地靠在路边，若非宋寄北的ma闻见血腥味凑过去，他怕是死在那chu1都没人收尸。

        宋寄北原是领了师命去取样东西，岂料回程捡着个重伤昏迷的凄惨美人。那地方荒无人烟，方圆十几里最好的大夫便是位万花谷来纯阳gong小住的万花弟子，宋寄北犹豫再三，最终还是将人带回了纯阳gong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沈纪凌说，若非宋寄北救得及时，这小子真就回天乏术了。宋寄北看着这人没两天就jing1神抖擞地在纯阳gong上窜下tiao，私底下去找过沈纪凌，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灵丹妙药能让人起死回生，被不耐烦的沈纪凌赶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好个屁，”他说，“这么重的伤哪能好那么快，药圣亲临都没可能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宋寄北猜测阿尔斯兰大概来历不浅，第一回给他送药时问过一回，阿尔斯兰被那药苦得一张俊脸都失去控制地挤在了一起，顿了一下，又仿佛没听见似的嗷嗷叫唤着要吃蜜饯。宋寄北知dao他并不想说，便也识趣地不再多问，说着“山中哪里来的蜜饯”，收了药碗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第二天，阿尔斯兰桌上多了一包糖块，门外有年幼的纯阳小弟子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尔斯兰盯着那糖块看了许久，半晌才伸手捡起，缓缓剥开sai进嘴里。那糖味甜得廉价，黏腻地在口中rong化，经久不散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尔斯兰并非第一次见宋寄北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来自大漠深chu1的明教，因为出色的情报收集能力被派来中原。彼时正是大唐盛世，在长安城内行走的异域人比街边路摊还普遍，他并不算显眼。那时他策ma于京城，曾惊鸿一瞥见到个衣着朴素的dao长，正蹲在街边哄一个看起来像是走失了找不到家人的小姑娘。他看着岁数不大，然而脸上没什么表情，看着有点凶，小姑娘有点怕他，瑟瑟缩缩地不敢抬tou，他便有点手足无措的感觉，怪可爱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后来几年明教高层怀疑内bu有卧底要清查，上上下下全洗了个遍，他跟着的上峰被对tou陷害，连带着他也被误会，直把他从长安追杀到华山脚下，进了纯阳庇护的范围才终于甩脱，倒在雪地里不省人事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尔斯兰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，却不想一睁眼便撞进一双格外冷冽又柔ruan的眸中。他几乎一瞬间就认出这是数年前见过的那人，虽然他自己也不知dao他竟然记了那张脸那么久，或许是因为那样澄澈的眼神，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吧。

        平心而论，宋寄北实在是个再适合不过的练剑苗子，juti