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答滴答，更漏里的水一滴滴落到了托盘里，房间里太静了，婵娟忍得辛苦，琢磨了又琢磨，终于试探着开口，“娘娘…您还打算回甘泉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对着镜子左瞧右瞧，又扶了扶鬓角，满意点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秀眉攒起，轻推开了婵娟的脑袋，嗔了一句，“你懂什么”，又对着铜镜梳妆，她装作不在乎，但不知是胭脂抹多了，还是房里太热了，面颊却越来越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嗯…”，婵娟瘪着嘴应了声，心里却在想，那样的地方有什么值得回的，想着想着，就不由长吁短叹起来，“娘娘，婢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并不怎么领情，只是随意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 婵娟永远忘不了中常侍昨日的神情，虽说在自己发现了中常侍迫皇后时，已然见过那种阴冷眼神，可这回比那回更甚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因为…婢瞧着娘娘出来之后，不光气色比在未央的时候好看多了，就连眉宇间那种挥之不去愁绪都少了许多”，说着，婵娟凑近了她的脸，盯着她的眼睛，小声说：“可见…息侯是真得没有难为娘娘的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息侯为了钓您这条鱼，可真是下够血本了”，婵娟难得句嘴。

妤刚刚生产，君侯夫人也是极为繁忙，虽然人不常去，可也时不时地派人过去问候呢”，婵娟拼命替建信侯夫人找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回首，看了婵娟一眼，有些难以置信，但见婵娟面色严肃，又迟疑着转回，：“说下去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娘娘在里呆着不舒心，婢瞧着都替您憋屈得慌，既然有法子脱，何乐而不为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婵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先前，婢还怕息侯因着下药的事，会搓磨娘娘，整日里替娘娘担心，可前几日见了娘娘，后来再听娘娘说话，婢一下子就放心了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回，当然要回”，她的想法仍没有动摇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弯腰走进车，脸上浸了层严霜似地，斜睇着自己，那双丹凤眼不笑时，本就显得凉薄，再那么微眯着，更是透着阴鸷倨傲。

        婵娟的话深入浅出，不难懂，只是立场已有所偏离，她侧首，上上下下审视了婵娟一番，问：“你被他收买了啊，替他说这些好话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以至于婵娟现下想起来还是胆战心惊的，老觉得森森寒意源源不断从骨子里往外冒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眉几乎立了起来，瞪着婵娟，“你把他说得这么好，我把你给了他如何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还有，您知么？您跑了，息侯都要被气疯了，他带着人追上婢的时候，婢才知人的眼神真得能杀人”

        在里的时候，自不必说了，出了，在手心里了，还小心翼翼的，说中常侍对皇后情谊不深厚，婵娟是不信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婵娟不以为意，着脑袋，重新坐正了，又接着说：“尤其是婢老回想起，那日娘娘骑在上的模样，甚是利落潇洒，英姿，婢就想啊，这是不是才是娘娘想要过的日子，不被规世俗束缚，自由自在的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抹胭脂的动作稍一停，说：“有什么话就说罢”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怎么着呢？”她纳罕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婵娟继续给她梳着发，嘟嘴不满，：“娘娘可别冤枉婢了，婢一心扑在娘娘上，所说所想也皆是为了娘娘打算，天地可鉴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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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“可就算这样，他也没对娘娘发火，还给娘娘清理了伤口，让人送了好些东西来，悉心照顾娘娘，别说是陛下，就是君侯夫人…婢都不记得有息侯这样的耐心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其实…要婢说，您要是在外过得顺心，倒不如…就真得离了未央”

        婵娟赶忙闭上了嘴，专心致志给她梳，不一会儿，发梳好了，她看着铜镜里的人影，问：“娘娘，您瞧这样好看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把胭脂盒轻轻搁在了矮几上，慢悠悠问：“你见过不下饵就上钩的鱼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