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鸦有些失神,手臂收了收,拥她更紧,张了又合上,最终没说出话来
江娴憬然有悟,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一脸苦大仇深
是啊,曾几何时,她渐渐改变了
江娴被他弄得浑发,嬉笑着推开他,这时又听见笑面虎第二句抱怨,他说这好人帽子也太贵了,老家伙,无功又无劳,受禄却心安理得,不要脸
再比如尸骨未寒的巢,一个被她错杀的人,她怎敢杀人呢,但是真的到以后,她觉得好爽快,甚至觉得不满足,如果被她甩下悬崖的是陈浩南或者大佬B该多好
乌鸦如鲠在,该赞同还是该反驳,他举棋不定
他声音小,只有两人能听见,而且他永远是一副笑脸,哪怕在说这种话都叫人看不出端倪
捧哏时间到,江娴一笑,媚眼如丝“本叔,我会写几笔书法,不太湛但也能看得过去,等到了您好日子那天,我给您送副对联,您可不要嫌弃”
乌鸦叼着烟说话糊不清“您能这么说,我太高兴了”
江娴没听出他的顾虑,只当是好话,她探出手摸他壮的膛,咯咯笑说那多好
就像对待骆驼,她起初只想求一个容之地,所以畏惧他、讨好他
从始自终倚着子休息的笑面虎来了神,他两步上前,虽然满脸笑容,让人看了却心生寒意“这只老狐狸,知你喜事临门不会驳他面子,所以狮子大开口呢”
江娴好整以暇把玩披肩上的苏穗,绕在手指上再转悠悠解开,她眼波看似平淡,实则暗汹涌
乌鸦哑然失笑,问她我们是哪种人
她扶着枕起来,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重新倚回他怀里“你得信,咱们两个是同一种人,要么也不会爱上彼此”
后来,她巴不得将他手刃,以至于得知他死讯时一蹦三尺高
江娴发觉他很怪异,于是狐疑地抬,没了困意“你怎么说半句留半句呢,吊人胃口”
变狠了,变冷了,变麻木了
本叔喜笑颜开,又看向乌鸦“你啊你啊,真是上辈子积德,找了个这么懂事又识大的子”
“这种生活你喜欢吗,你会不会觉得太虚假、太混乱”虽是沉重的话题,他却扬起嘴角,只因与她四目相对
“翁失,焉知非福”她自说自话
江娴和乌鸦相视一笑
江娴强撑着不睡着,得等到了医院再睡,要么一会儿也得醒,她最讨厌睡觉不能睡踏实
江娴观望本叔拂袖离去的背影,笑容顷刻间消失,眼神也越来越阴沉,与刚才明媚烂漫的她判若两人
她也没说什么,气氛冷了些,她百无聊赖地观赏街景,忽然眼前一亮,快速用手拨开挡在窗前的烟雾
乌鸦笑着收回,给自己点上烟,待烟雾散开,他平和地说我办事您放心,等您接了份,我多叫些弟兄去给您捧场,您就等着收花篮吧
乌鸦缄默烟,抽得很快,不断有烟灰掉在地上
变了,很多东西都变了
“卿卿,我感觉你越来越像我了”乌鸦在笑,却显得有些颓然,有些落寞
乌鸦低,看着她在月色中温如玉的脸庞
本叔混沌的眼珠转了转,借口有事要先走一步,临走时还不忘叮嘱乌鸦别伤心过度,叮嘱江娴好好养伤
途径葵兴,混乱的街边有两群人在叫嚣撕打,好在规模不大,不然又要堵车
大了得在意
他扭回脸,十分亲切地对江娴说“你这丫也是伶牙俐齿,你要是真写了,我必须裱框子里挂起来,怎么会嫌弃呢”
江娴捻了捻自己光秃秃的指甲“虎哥不要过意不去,这世好人难当,若是一份就能给自己个好人帽子,何乐而不为呢”
入夜了,车内陷入一片昏暗,乌鸦一言不发抱着她,他有心事的样子,抿着嘴望窗外
好问题,江娴需要认真思考一下,她在漆黑中点烟,火光照亮她五官的轮廓
一直忙到天黑才完事,一上车,江娴就伏在乌鸦怀里昏昏睡
“还是你小子爽快,阿没看错人,要我说,咱以后也多走动,怎么着都算一家人,哪能生分了,对吗”本叔喜上眉梢,说的话也愈发好听
“坏人”她呵出一团雾
乌鸦抽烟的动作僵住,正好烟丝所剩无几,他随手丢掉,低下吻了吻她脖颈“还是你懂我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