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问不打紧,门竟然直接被打开了。羊祜猝不及防被涌入的光线刺到眼睛,不得不闭眼片刻。那人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,虽未开口,羊祜仍能凭这熟悉的脚步声认出来者何人。
锦翠园是吴皇的八大花园之一,这八座花园栽植了从全国各地移植甚至异域进贡的奇花异草,还有原生的千岁古木。经此一劫,也不知还能保存多少。
“纵火、行刺?竟有此事?”眼见陆抗又抬起持鞭的手,羊祜打了个哆嗦,却不躲不避,“我抵达锦翠园时,火势已经很大,还是天干物燥失火,在烟中勉强挖出这株苍素草。我既为它而来,又怎会故意毁坏它的家园呢?”
这一鞭的力并不算大。陆抗发过后,心涌起一难以言喻的落寞。他低俯视着因疼痛而蜷缩的羊祜,宣告自己的决定:“苍素草由我代为保,是否还给你,就看你接下来认罪的态度了。”
鞭狠狠抽在羊祜肩,剧痛与鞭声一起爆开后,他当即惨叫出声。
陆抗从怀中取出那天在羊祜上搜到的锦,里面的东西他已经看过了,正是一株被连起的草药。由于被羊祜握得太紧,叶片已然破碎,但下半截黄褐色的仍是完好的。
听到事情尚有转圜之机,羊祜强撑起一口气,诚恳地答:“是……请郡主随意使用我。”
“得不错,回去给你们两个发双倍工钱。”
如果羊祜真的参与纵火行刺,属实罪该万死。陆抗沉声:“把他带回官舍,看仔细了。”
羊祜的额角悄然冒出一层冷汗,不敢迟疑:“是为了盗取苍素草的。”
见煞费苦心搞到的苍素草并没有丢失,羊祜很是激动。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情绪的不妥,然而已经迟了。
羊祜慌忙将实情和盘托出:“苍素草只生在江南地区,其是世所罕见的灵药,能够治顽疾。我料想吴帝皇之中能寻得此等奇物,遂铤而走险……求郡主开恩,把这药交给我的胞姐。我愿意以死谢罪,要杀要剐悉听尊便。”
“是!另外郡主大人,还有这个……”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锦交给陆抗,“发现他的时候,他把这个死死攥在手心里,我费了半天劲才拿出来。”
至于羊祜,他应该是很难再拿到工钱了。
“……郡主大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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睁开眼后看到的,果然是满脸怒容的陆抗,手里还拎着一条鞭。羊祜回见到陆抗如此愤懑的模样,于是很有眼色地噤声不语,生怕了他的逆鳞挨上一鞭。
发现的?”
陆抗何尝不明白这层理,他只是气堵。羊祜于他而言早已不是卑贱的男,而是日夜相伴的情人,然而此人居然只是在利用自己,目的又偏偏是为了家人。陆抗不免想到他未曾见过面的兄长陆延。如果陆延尚在人世的话,一家人会过着怎样的生活……
他发现自己于一个漆黑的牢房中,而四肢俱被沉重的锁链铐住。四周是冰冷的石和骇人的刑,弥漫着霉和铁锈混合的气味,不远的门透进被遮挡的昏黄光线,应是有人在门外看守。
“回郡主,在锦翠园。那里草木都被付之一炬,他应该入了不少烟尘。”
陆抗沉默了一会儿,抛出更关键的问题:“我再问你,纵火行刺一事你可知情?”
羊祜醒来时浑酸痛,想要活动一下四肢,就听到锁链发出的哗啦啦声响。
“便是此物?”
听到此的陆抗愣了一下:“你不是举目无亲吗?”
虽然此前他因为在书房捉弄陆抗也挨过抽,不过那时陆抗有意控制力,把轻微的惩罚作为一种情趣的手段,仅在他背后留下几红痕。而眼下这个态势,若是动起手来,只怕会把自己往死里打。
“你一直都在利用我。”
“郡主大人……对不起、在下着实有愧……求郡主听我说完!”
陆抗呵斥:“说!”
“唔呃!”
那人老实回答:“在下没敢看。您教育过我们不要过于好奇……”
“羊叔子,我曾经以为你是能陪伴我一生之人。但现在,我发现我错了。”
陆抗扯了扯鞭子,冷冰冰地审问:“那天夜你潜入皇,所为何事?”
他清了清干渴的嗓子,试探着向门外人问:“谁在那里?”
“里面是什么?”
“正是!”
羊祜继续交代:“家父家母都已亡故,还有一位胞姐尚在人世,却羸弱,郎中断言她的寿命不多……我想为阿姊治病才出此下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