牌局(一)
理发店的发油香得使人发晕,沈知墨抬高报纸掩住了口鼻,她宁愿闻油墨味也不愿闻这gu味dao了。
每个月tang一次tou,这是谢月枫的习惯。
刚tang好的时候tou发蓬得像条卷mao狗,理发师傅无从下剪子,抹上发油又一缕缕贴住toupi,更不好下剪子,她又每一gentou发丝都要照顾周到,每每一坐就是六七个钟tou。
沈知墨打好了算盘,她现在可以不用陪她ying坐着磨picayang了,她发现只要撒jiao卖乖谢月枫就会放她走,更何况今天有乔太太组麻将局,她早早就让方语到牌楼门口去侯着了。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你能分清楚大卷小卷的区别吗?还是我国语不太好?”
理发师傅开始渗出冷汗,沈知墨知dao机会来了,哼哼唧唧发出点抱怨的声音,谢月枫果然不耐烦了,预备叫司机送她到牌楼去。
“不用,我自个儿坐黄包车去便是。”
沈知墨袅着腰肢婷婷起shen,她今天把tou发绾了个复杂的样式,更是难得插上几点珠翠,钻石耳坠随着她的走动dang悠悠晃到镜子上,折she1出耀眼的光。
这也是她肯陪谢月枫来的原因之一,今天不知怎的总想打扮打扮,想到等待着她的方语,心情竟如初次约会的少女一般。
或者,用更准确的词语来说,是幽会。
“今儿怎打扮得这样光鲜?”
谢月枫当然发现了她的不寻常。
“你也知dao嘛,乔太太不是好对付的人,我总不能扫了你的面子~”这句话沈知墨说得脸不红心不tiao,谢月枫这种自大狂,只要捡她爱听的话讲便是,她也不在乎别人实际怎么想。
听到这句,谢月枫果然放过了她,没再多问,倒是沈知墨多了句嘴:“月枫,你今晚想吃中餐还是西餐?”
“我今晚不在家吃,爸爸要我回去商量事情,往后一礼拜也不回来,你想吃什么安排下人去zuo罢。”
“喔~那真是太可惜了~”沈知墨强压下嘴角,如同一只换好飞羽的鸟儿般飞出了理发店。
黄包车速度不快,平常也是不急的,今天她难得cui了车夫几次,车夫tui脚抡快了些。
沈知墨把手背盖到脸上挡住寒冽的风,她抬起tou,透过指feng看到了瓦蓝的三角形,情不自禁抓了抓,好像要捕捉清澈的天空。
隔老远她就瞧见她的笨狗了。
笨狗穿着她新买的窄袖衬衫,垂至tui肚的黑布褶裙随风轻轻摇摆,乍眼望去有些简朴,但并不是从前的土气,而是一种自然的、年轻人的美。
她本可以买更好的料子,又怕谢月枫疑心病发。
这样就好。
方语扶她下了车,她先是谨慎地抽回手,见四周没有眼熟的shen影,又主动牵住了方语。
望着那双han着千言万语的大眼睛,沈知墨一时竟不知dao说什么好。
她憋了半晌,手心微微出了些汗,才吐出一个走字,两人就这样牵着手上了牌楼幽暗狭窄的楼梯。
这牌楼是专为阔太太们建的,却不是为了华丽而建的,这样的楼梯,还有很多条,四通八达连着一个个牌室,为的是那些惯会飞檐走bi的情人们好逃跑。
推开窄门,内里空间倒是宽敞,几张麻将桌散在中央,桌子上tou吊着惨白的电灯。
组局人乔太太坐在其中一盏灯下tou,两片红嘴chun不断冒出缭绕的烟雾和轻浮话,逗得众人吃吃地笑。
“哟!瞧瞧是谁来了!”见沈知墨进门,乔太太当然没放过这个率先攀交情的机会,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