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被汗水浸,孟弥贞有些想逃,可看着谢灼,却又不忍心。
顿一顿,她看向谢灼,视线怯生生的,及他眼神的时候,下意识要回避,犹疑一瞬,又抬起眼来,看着他:“而且,我也不愿意你一个人孤零零回去。没有记忆、孤一人,不知该相信谁,一步步举步维艰,如履薄冰,我不希望你一个人沦落到这样的境遇。”
她说着,伸出手,主动握住谢灼的手指,嗓音羞怯,却坚定:“我这一次,选陆郎,选你,也选我自己。”
“我本来该是个蒙昧的农女,又生在那样的家境里,原本要被溺毙、被砸死、被深埋。可我侥幸活了下来,又侥幸读了书、识了字,虽然文章写得不怎么样,但知了天地广阔,也知了自己还能女红针线以外别的事情,譬如算数,譬如箭……”
孟弥贞住他指尖,有点慌张地否认:“不是,不是的……”
谢灼看一眼那信,手指在她掌心潦草划过:“还是为了他。”
她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,之前也从不需要考虑这样的问题,所以下意识保持一样的选择,然而此刻,第二条路就明晃晃摆在她眼前,谢灼握着她手,认认真真询问她,你要选哪条?
静对片刻,动了动,谢灼嗓音嘶哑地开口:“你不走吗,刚刚不是还想逃?”
谢灼瞥她一眼,深一口气,握住她手:“因为陆峥?他愿意入京的话,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?”
她抿一抿:“我也想看看,自己能些什么事情,也想看看外面的景色。”
孟弥贞沉默片刻,慢吞吞:“我…我和你一起去。”
写到这里,他仿佛还对前些天在车里的事情耿耿于怀,又补充一句:“你这次也还是选他。”
孟弥贞犹疑起来。
说来说去,仿佛还是为了别人打算。
孟弥贞绞着衣摆:“我就那样走了,太伤你的心,我不舍得。”
“我也不舍得的。”
谢灼握着她的手腕沉默片刻:“那你呢,不考虑陆峥,也不考虑我,你自己的念呢?如果他愿意而你不愿意,或是他不愿意而你愿意,你要怎么样,也要和他一起吗?”
话落,他微微弯下腰,剧烈地咳嗽起来。
她试图单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,可太久没有为自己决定,本不可能要把旁人完全剖离开。
她垂下,稳定下情绪:“经年账务,繁缛无比,极耗心力,而且事关旧案,稍微错上一点,都谬之千里。我不想看陆郎为了他父亲的事情自苦,倘若有一线翻案的机会,那我愿意为他尽一点力气。”
孟弥贞着自己衣摆:“我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,陆郎在哪里,我就在哪里……”
她说着,伸出手:“要说什么,写下来,好不好?”
好半晌,她低,目光又及那封信件。
“我想为了我自己,出去看一看,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的,也想看看,我能靠我自己的能力多少事情。”
好半晌,他松开孟弥贞的手。
她被问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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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弥贞呆呆地眨动眼。
似乎也不知该从何说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