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,蒋十洲热汗淋淋,走下床去看窗外,庭院寂静如死。
语落,柏恒却忍不住笑了,他一笑,就出两颗尖尖的虎牙,原本很可爱的虎牙,生他面孔上倒是森冷无比,像是张开獠牙的恶犬。
蒋十洲手指抚摸上玻璃窗,靠上去,眼眶逐渐了。他又怎么不知?尹清雪哪里有这样的闲心,从始至终最爱养鱼的人一直是柏恒。
他看大火升起,吞没视线,面容平静。
蒋十洲把花在庭院埋下,打火机丢下去,烧起火焰,一层比一层高。
蒋十州盯着他,鲜血从眉骨滴落,神色平淡,如一尊不怒不笑的神像。可他每一个字,吐字清晰,如同一把利刃,句句不留情,“柏恒,她原本是我的。”
过年时吃糕,尹清雪许愿我们三个要永远永远在一起,表情天真烂漫。
回问他和柏恒,你们的愿望是什么?
如今尹清雪把这一片玉摔碎了,也拼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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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三个就是最好的朋友,无法被打破的稳固三角。小时候尹清雪和父母吵架,就气冲冲跑到他们家一住好几天,柏恒用好话哄她开心,蒋十洲就在一旁应付伯母电话,一到半夜就偷偷翻墙跑出去看海。
他蹙了眉,但是蒋十州又打断了,“是你先和我抢的。”
尹清雪问他这个泳池要不拿来养鱼?
柏恒语气厌恶,“她爱玩,蒋十州,你也是个拎不清的?”
蒋十洲现在才明白,从冬天到夏天,从八岁到十七岁,他们无话不谈,他们长大,却把心事与野心都一一埋下。
夏天太漫长了,他不想过夏天。
初中时她许愿,我们三个要永远永远在一起。
蒋十洲蹲下去,捡起花,手指却掐入肉里逐渐泛白,掐得嘎吱作响。
柏恒一拳又揍了过来,他没有躲,右脸颊直直地接下这一击,连镜片都在发颤。
他的声线渐渐变低,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,万般嘲讽,“喜欢你时她就愿意多看你两眼,不喜欢你时,你就是地上的垃圾,看你都嫌累。”
柏恒一顿,“你——”
海声波涛,月光银白,他们躺在沙滩上,牵着对方的手,互相微笑。
如果最开始被选择的人是他会怎么样?
玉兰花落了一地,明明是最炎热的盛夏,却已有枯景,满目寂寥。
蒋十州开口:“我不欠你。”
这么多年来,柏恒是太阳,那他便是月亮,一升一降,合在一起才是一对完整的玉。
最后一次站起来,他对自己固执,一千万遍,如同凌迟般地说,我不信。
他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,但是表情又懒散,恶劣,“她是你的?要不要看看,她最后会选择谁?”
蒋十洲突然想起那个没许的愿望,竟然在这一刻想让时间倒,回去许愿。
蒋十州只是看着他,面色平静。
整整一个暑假,日升月落,玉兰花枯萎,尹清雪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那场大雪,他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,却终于等到了沉默于心口的愿望,等到了夏天的结束。
“她怎么玩,我不。”柏恒眼里寒气瘆人,话语逐渐清晰,“但你非要自作多情,我就让你清醒。”
他和尹清雪会到现在才开始吗?
尹清雪嘟囔:“我和他吵架了,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?”
再到后来,秋天过去了,下了一场雪,尹清雪给他打了一个电话。
钢琴比赛,她和他在台上共弹一首曲子,柏恒就在下面举着相机拍照。
可一千万遍重复的语句,无法捕捉的梦境都让他夜间清醒。
柏恒微笑,却不说愿望。
可如今柏恒用膝盖到他胃的位置,眉眼间一片冰冷,却缓缓笑起来,不紧不慢地宣布主权:“她会选我,而不是你。”